灞陵橋,橫臥許昌城西石梁河上。橋頭豎“漢關帝挑袍處”①古碑,乃明代總兵左良玉手書;橋上立關公石像,長髯橫刀,勒馬挑袍;橋下清水漣漣,兩岸楊柳依依。丙申三月,偕友人故地重游,見河水悠悠,嘆世事滄桑,遂為《灞陵橋頌》。其辭曰:
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②;夏商周秦,載記許昌。逮至漢末,皇權衰落;道義沉塞,生民苦多。北方曹公,迎帝都許③;屯田固本,炎漢復繼。周公吐哺④,慧眼識珠;應羽三約⑤,欣然迎入。贈駒封侯⑥,嘉宴無數;求賢若渴,天下欽服。關公寄身,秉燭夜讀;兩院英風⑦,心念皇叔。不淫富貴,不屈威武;一朝聞訊,辭曹意篤。灞橋惜別,胸懷若谷;力排眾議,慨然送出。一刀一騎,青龍赤兔⑧;護送皇嫂,關山飛渡。五關六將,豈能擋阻?兄弟同心,共享榮辱。赤膽忠心情不移,譜就桃園三義曲。
往事千年,逝水依舊。自古知人難,用人容人則更難。曹公能前收關公于下邳,后隆禮待之于許都,知其不可留而留以嘉其志,見其去而不追以成其義,真乃千古王霸之度,才識膽略,實過凡夫。
自古良禽擇木而棲,良臣擇主而侍。遙想當年,群雄逐鹿,孟德勢大,皆知依曹可樹功揚名。然關公附曹,不忘初心,可謂之忠;華容道釋曹,可謂之義;斬顏良誅文丑,可謂之勇;聞主公之所在掛印封金,可謂之信;劈蠟觀《春秋》,晨昏叩嫂安,可謂之禮。三國英豪,忠君、報國、愛民于一身者,不乏其人,然生為人臣能忠,死而為神則靈,惟關公也!
嗟夫,曹公大丈夫,關公真君子,二公皆英雄。其聲名事業,皆昌于許。今烽煙消盡,英雄之心,獨鑒日月。后有賢人,營造宮室,并祠曹關同廟⑨,任予后人憑吊!
注釋:
①《三國志·蜀書·先主傳》記載:“五年,曹公東征先主,先主敗績。曹公盡收其眾,虜先主妻子,并擒關羽以歸。”曹操敬重關羽之忠義,禮遇有加,但關羽“身在曹營心在漢”,當得知劉備下落后,離開曹操投奔劉備。《三國志·蜀書·關羽傳》記載:“羽盡封其所賜,拜書告辭,而奔先主于袁軍。左右欲追之,曹公曰:‘彼各為其主,勿追也’”。據傳,曹操追送關羽至灞陵橋,并贈送錦袍一領,關羽恐其有詐,在馬上以刀挑袍而去。
②周興嗣《千字文》:“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”。
③建安元年,曹操將漢獻帝從洛陽接到許昌,并建都于此。
④曹操《短歌行》:“周公吐哺,天下歸心”。
⑤《三國演義》第二十五回:關羽在土山向曹操提出三個條件,曹操答應后方才歸降。
⑥關羽幫助曹操打敗袁紹的進攻,曹操表封關羽為漢壽亭侯,又贈送關羽赤兔馬。
⑦民間傳說,關羽和二位皇嫂被安排同住一宅,每晚僅送蠟燭一支,以亂其綱常之禮。關公將一宅分為兩院,內宅讓皇嫂居住,遣軍士把守,自居于外宅,早晚定時請安,且揮劍劈蠟,分開使用,以不亂君臣之禮。
⑧指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和赤兔馬。
⑨灞陵橋邊關帝廟中大殿內一并供奉著關羽和曹操,這和其他關帝廟貶曹的傳統有別,寄寓著許昌人對曹操和關羽特殊的認知與情感。